小时候害怕死亡,哪怕是谈论死亡都感觉不安,马斯克说死亡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,因为有死亡,独裁者才会下台;因为死亡,贪婪者的一生也将毫无意义。 也因为有了死亡,新的秩序和迟到的正义才有了诞生的机会。 人人都怕死亡,试想如果人类都能长生不老,那反倒是一个可怕的世界,统治和阶级将永存,贫穷和弱小也将永无天日。 与友人游历田家镇双善洞,汽车沿着蜿蜒山路到达海拔500米的山顶,期间刻意走向一条通向寺庙的岔路,岔路行至几百米,路两边出现一堆堆石头垒起来的民房,虽然各种大小房屋已经垮塌严重,但依稀能辨别其当初功能齐全,屋间窄巷有石头暗沟,这是早期排水设施,屋下有石头垒的小屋,那是鸡舍和猪圈,再向右边坡下看,沿着山坡而下,竟有成排成片的房屋,只是荒废许久,石头瓦片和石头房屋也垮塌,四处荒草和灌木密布,看不到更前方的房屋。
这是一个完整的村落,目测有几十户,从村落最新的石基青砖屋来看,最后一位离开的村民也至少有30年了,而那些错落凌乱的石头屋,它们存在或许更久。 在村子的各个角落,也见缝插针地林立着一块块长满青苔的墓碑,有的墓碑已经被藤蔓掩盖,白色的石灰石墓碑常年被雨水风化成黑褐色,一排排墓碑如同一个个伫立的老人,他们坐在自己的墓碑屋顶上观望着来往的人们。 这是个空村,这些原住村民,大都已经死了,他们的后代也已经搬迁,没人知道他们现在的住处,或许年轻人都已忘记自己的祖辈曾经生活在这闭塞的山涧。 如果上天让这些已逝的原住民复活一天的时间,让他们回到自己的石头屋,看到现在破败的房子,我想他们会哭得很伤心,因为这是他们曾经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。
我接近石头屋,摸着他们曾经摸过无数次的墙角,我踏着他们曾经踏过无数次的门槛,我看着他们曾经无比熟悉的石头屋,我仿佛听见他们呼唤鸡舍里的小鸡和猪圈里面的猪仔吃食。 咯咯咯……… 呢呢呢……… 嘬嘬嘬…………… “花娘,嗯屋里的猪仔长得好啊,看体型,过年又是一头大肥猪。” “嗯,是的,这头猪不择嘴,过年到我屋里订猪肉哈。” “要得 ,我屋里的柿子熟了,伢嘿爷葁么儿去摘去了,等会儿给你送点儿过来。” “要得,嗯呀是太讲理了。” “啦得呀,俺呀是隔壁邻叉的,再说这些东西又不值钱,一起尝尝” “好好,哈哈哈……” 三十岁的花娘依旧风姿绰约,挺拔的双峰如同这村前的大山,挺拔又雄伟,隔壁老张喜欢看她笑,她笑的时候那对山峰如同发地震,震得老张眼花缭乱,也震得老张的牙齿佘成一条缝。
几十年春雨冬雪,村民陆陆续续搬离,年久失修的屋顶慢慢垮塌,房梁在雨水的摧残下也慢慢腐烂,长出一簇簇白色的蘑菇,花娘过完90大寿后去年就去世了,老张在十年前也病死了,好歹他也活了82岁,不亏。 老张的坟葬在花娘的房子隔壁,或许是他想多看看年轻时的花娘,后来花娘的房子垮了,老张的门口也荒废得不成样子。 我摸着石头,石头上还残留着过去的印记,我听见花娘说她没有死,她在那边过得很好。 归去时,偶遇一棵柿子树,树上结满红彤彤的柿子,老张在他的墓碑上挥手跟我们打招呼:“两个年轻伢儿,想吃就摘哈,我种的柿子可甜了。”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