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广东东莞遥望故土郑公塔和老母亲
我在广东东莞遥望故土郑公塔和老母亲文 | 余祥明
母亲这两个字在我心里是个很沉重的名词。我有个好母亲，而我的孩子们却没有。所以当人们称颂母爱之伟大时，于我而言心里却五味杂存。我不是说孩子的母亲不好，而是他们没有得到自然的母爱。我的母亲已经七十多了，她抚养了我们兄妹3人，晚年又帮我抚养了两个没有妈妈陪伴的孩子。如今孩子们已经长大了，各奔东西，除了过年，平时家里只剩母亲一人，她成了名副其实的留守老人！
早几年孩子在家淘气不听话时气的母亲捶胸顿足，打电话向我倾诉。我说孩子还小难免的，等长大了你连看到他们在身边都难。像老屋墙上一窝嗷嗷待哺的乳燕一样，长大了各自飞去，再也难回来。他们现在因工作或求学都离家远，只能在电话中相见了。我也时常告诉孩子们，奶奶为这个家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心血，你们可一定要懂得感恩！好在孩子们在外也会经常打电话给奶奶。也许在他们心中，既是奶奶也是妈妈。是啊，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便是奶奶抚养，不是妈妈胜过妈妈！
五零年代初出生的妈妈读过小学毕业，年轻时喜欢看书，在一般农村妇女当中算是有点文化的。孩子们从小到大所有事情都是母亲帮我打点的，娇小的母亲承担了家里三代人的生活重担。父亲去世，随后我离婚的双重打击下母亲依然坚持撑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，于我而言母亲的伟大不是言语能表达的。只怪儿子能力有限，这些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为母亲分担，实属遗憾。
母亲常常羡慕别人有好媳妇，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。这半生我觉得没有对不起谁，唯有对不起母亲。是我的不成熟不理智不担当造就了这个结果。余下岁月，我唯有加倍孝顺母亲才换得一点安慰，希望孩子们也懂事一点，在奶奶有生之年尽量报答她的养育之恩。
记得前几年家里老房子年久失修，每到雨季妈妈便夜不能寝，担心房子会塌，总叫我想办法把房子重建。后来终于开始重建了，拆房子时年近七旬矮小的老母亲像个男人一样，每日每夜，每一块砖每一块瓦都认真地清理出来。她说这些有用的东西都是钱，清出来用得上，能省则省。不知道年迈的母亲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和那么多的精力，在建房子中为我为这个家流下辛勤汗水都从无怨言。
每天乐呵呵的，说终于建新房子了，在有限的岁月里安心住上几年，是一件欣慰的事情。她不知道，到如今每每想到她上下忙碌的身影，我的鼻子依然会酸，眼泪依然会注满眼眶。几年后母亲常说好在当时身体还行，换成现在恐怕做不了那么多。
我总觉得自己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母亲。她喜欢打牌，但却是在把所有家务做完了才去打。她说人不能太闲，闲了便会和村里几个妇人一起聊天，一聊天便会聊出事非，祸从口出，所以她有事做事无事便打牌，一场牌下来，心情放轻，干活更起劲。
我每次和母亲打电话都会聊很久，听母亲讲村里的事情，听母亲讲生活和日常的细节，母亲年纪大了总会问我这件事讲过没有那件事讲过没有，有些事情即使讲过几遍她也不记得了。回到家我喜欢和母亲坐在一起聊天，也聊我在外面的种种过往。做饭的时候我喜欢帮母亲烧火，母亲喜欢用柴火做饭。她说用柴火做饭又有热水又有美味的锅巴粥，灶火又能保温，做好的饭菜可以在灶台上放着不会那么快凉了。
母亲在这个家里慢慢变老了，回首一生不知道有没有过什么幸福的回忆。年轻时生产队干活挣工分，是少有的劳动能手。单干后责任田多，父亲常年不在家，母亲一人种五亩田养两头母猪，教年幼的我们七八岁便学着做饭，插秧，帮母亲干家务。一年四季母亲每天早上是村里数一数二起得早的人，忙时下地干活，闲时拾粪积肥打猪草。干完活回家又要做饭洗衣打扫卫生，所有事情都做完了才叫我们起床上学。
记得冬天的早上母亲经常回来把手放进我们的被窝里取暖，冰得我们咯咯笑。打扫卫生的时候还会听见母亲哼着歌曲。回想那时的母亲应该是快乐幸福的。生活虽苦，但有爱人，有可爱的孩子，有年轻使不完的劲。记忆中年轻的母亲又黑又瘦，干活麻利，性格也有点暴，打骂我们也时有发生，但更多的时候也是很温柔的。每当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我过不多久也会主动叫妈妈，所有不高兴便会烟消云散。
有些往事是一辈子也不会忘的。记得有一回，我心情不好，星期天下午返校的途中走着走着就不想走了。我那时才十二三岁，每次背着米和菜走十几里的路去学校，每次都走到天黑才到。母亲看见我回来了，以为我逃学骂了两句，我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很久。晚饭的时候母亲温柔地叫我出来吃饭，边吃边问是不是觉得一个人走那么远委屈了。我含着泪一言不语，心想还是母亲知道我的心情。
她说别哭了，明天早上我送你。第二天早上天不亮母亲便做好饭叫我起床吃饭。吃完饭母亲用一根扁担挑着米和我的书包，带着我摸黑往学校赶去，走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，学校正好开始上朝读课。
初中开始我的视力下降很严重，那时老师们在黑板上抄很多题目，我经常因看不清抄不完便被擦掉了。我回家央求母亲给钱买一副眼镜，母亲开始可能还没意识到我近视这么严重。她说眼镜尽量别戴，越戴度数越高，以后一辈子离不开眼镜。她说的没错，但她不知道我在学校的真实情况，不知道我因做不完题目而被老师教训的痛苦。
母亲坚持不给我买眼镜，我因母亲的不理解而心生怨恨，心里很委屈，有种想放弃念书的想法。我甚至对母亲说了些不该说的话。母亲愣住了，掏出了五十块钱给我，我一时气的把钱扔在地上便头也不回地去了学校。
后来回家母亲抽了个时间对我说，眼镜还是要买，但我当时的态度把她气的不轻。我走后她一个人坐在家里沉思了很久，想想自己生的儿子，没必要气。儿子长大了，有自己的想法和需要，做母亲的也要理解和支持。听后我心里很后悔，我怪自己太幼稚了，竟然会对那么善解人意的母亲发脾气，好想说声对不起！
母亲是外婆唯一的女儿，两个舅舅比她大好多，虽然娇生惯养，但并没有恃宠而骄。童年时过得幸福无忧，青壮年时期忙时种田养猪，闲时参与挑坝建设防水堤。到了晚年还是为这个家操劳心忧，一把年纪还在坚持种田劳动做手工活挣钱。
爸爸突然过世后母亲哭了两三年，导致眼睛不好，常年劳累也有点腿疾，好在母亲积极医治有所好转。我知道母亲所有的努力起初是为了这个家过的好一点，后来是为了儿女们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，让大家负担轻一点。我好想问问妈妈，究竟瘦弱的身躯能有多少力气，从青年劳作到古稀之年？是什么力量驱使您几十年如一日为这个家呕心沥血，任劳任怨？我想这就是伟大的母爱。
是母亲一人扮演着几个身份在为我们以身作则，言传身教，教我们要勇于面对苦难，有一颗永不破灭的希望之心！
每当我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中我便想到母亲，打电话听听母亲的意见。都说母亲是最好的心理医生，我想母亲更是一盏明灯，有了母亲的指导，避免了很多行差踏错。
唯愿母亲常安，让我们感恩母爱之不易！唯愿母亲在晨出夜归之时看好路别跌倒。唯愿母亲在寒来暑往的日子里照顾好自己，健康愉快地生活。让我们在未来的工作之余，节假之期回到母亲身边，陪母亲多说一些话，搀着母亲多走一段路。
从现在开始我也会如母亲一样扮好多重角色，用有限的能力，有限的爱心去指引我的孩子们，人生之路，步步走好，平安喜乐，一生幸福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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